贵在直白

文/闫旭东

民间语言伟大而值得尊重，无怪乎伟人要求文艺工作者要从民间吸收语言，做到不脱离群众，且语言生动活泼而不失幽默。

比如我看到有人在一则新闻“歼15战机近距高清照曝光 做工略显粗糙”后面有人评价：“什么叫略显粗糙？说话不要那么委婉，大腿贵直白，请把略显去掉！” 我对歼15工艺不懂，无权评价飞机是否略显粗糙，也无权评价网友的对错。但我对这位网友的语言铿锵上口的节奏和幽默感表示赞叹。“大腿贵直白”幽默而性感！这又让我想起多年前在一家企业做高管时一位员工抱怨企业管理太严格，说：“你们只管锤羊蛋（睾丸）不管羊死活”（过去某些地方给羊做绝育手术用锤子砸睾丸）。好个只管锤羊蛋（睾丸）不管羊死活，为了达到企业利润的目的，不顾员工的接受能力，这给我当头棒喝，赶紧调整管理方案进行人性化管理。记得上初中时有篇明代刘基古文《卖柑者言》，有言：“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我在老家的院子里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大伯听到了说：“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就是驴粪蛋子外边光。”

题归正传，我今日主要谈“贵在直白”，直白是一种表达方式，比如2017年奥斯卡，有多位奥斯卡提名明星在参加典礼时佩戴了蓝色丝带出场，以表示他们对于美国民权运动以及有关组织的支持，因为该组织是首批通过司法程序对特朗普移民禁令提出抗议的组织之一，这就是一种“大腿贵在直白”。台湾民众对蔡英文遭扔“烂菜（蔡）”表示不满，这也是一种直而白。直白是直抒胸臆，吐胸中浊气，不拖泥带水，一竿子到底。

但直白也要分环境场合和个人身份，比如红楼梦里的焦大，就是不分场合的“直白”：“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焦大的直白，吓得众小厮魂飞魄丧，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填了他一嘴，其实焦大的直白也许主子听到到并不觉得什么，“众小厮”却吓坏了，这就是直白不分场合吃了苦头。还有名人、法官等不分身份，乱“直白”丢了饭碗什么的。

再比如《西游记》里的那个孙猴子，在没上紧箍咒之前动不动在唐僧面前胡乱“直白”，且看《西游记》“第十四回心猿归正六贼无踪”孙猴子打死六个毛贼后。

行者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三藏道：“只因你没收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今既入了沙门，若是还像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恶，忒恶！”

结果孙猴子给观音骗上了一道紧箍咒，吃了许多苦头，变得老老实实，这就是“直白”被驯化的例子。

与直白相对的是委婉也就是绕圈子，清代文学家龚自珍有一篇散文叫《病梅馆记》有一句：或曰：“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这就说另一种审美是不能象大腿一样直白。古人喜欢把社会上的事按“物”进行作比，其意在于天道与人道相通。弯弯曲曲往往被外力作用的结果，梅的曲是被人绳捆索绑，阉割了梅的自然生长，导致其弯曲。中国古代有个诡辩家叫公孙龙，喜欢弯弯曲曲的诡辩，其著名诡辩是白马非马，当然现代人都知道这是诡辩，其理论前提就是错误的，但却有人一直继承这个诡辩家的哲学、喜欢谈谈白马非马，明知道理论的前提就错误，却抱着这个错误的大腿一直往上摸去，这就不够直与白，是一种歪曲。

直白好，但说话为文有时过于直白又容易激化矛盾，伤了和气，这时不得不委婉一点，年轻时我也有过说三道四，点火放炮的过激。现近知天命之年，突然顿悟，还是心气平和一点，有时说话不要过于直白，俗话说的好，一句话叫人跳，一句话叫人笑，一句话不留神往往会招致麻烦，就是直白和委婉的不同效果。

那写到这，一定会有人问，你写“贵在直白”与你上面论点似乎有点自相矛盾，我的回答是：这里提倡的是“贵在直白”，也就是说直白是一种精神，就像西方企业推行的6西格玛管理，实际在推行最为成功的通用或摩托罗拉也未必能把产品做到6西格玛的水平，但这是一种精神，像宗教的天国和我们的共产主义，精神是一种内在的具有强大支撑力的东西，我提倡“贵在直白”，就是要倡导敢于讲真话、敢于讲真理、敢于讲事实求实，不过这也要讲策略，其“贵”在直白。

2017-02-28 

2020.2.21修改